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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章 月下簫聲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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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這時突然一聲冷笑,道:“你依然這般自以為是!”

南宮無敵自嘲道:“是,我是自以為是,不然怎會把你帶到南宮家,引狼入室,從此成了四大家族的罪人。”

女子聽了南宮無敵話,她的神色依然淡漠,只是衣袖下的袖手卻捏得緊緊,心中頓時想到:“他怎麽會成了罪人?不對,這其中必有蹊蹺!”只是她卻是冷哼一聲,道:“你是四大家族南宮家的家主,可是我卻知道,你從來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,當年你既然已經與司馬靜有了婚約,又何必來招惹我?”

南宮無敵望著眼前女子,他的記憶回到了當初於天闕城時,因為嗜酒如命,便偷偷潛入百花谷偷酒的那個晚上。那時候的他還不是南宮家的家主,他聽到有人說百花谷內藏有萬年陳釀百花釀,於是心血來潮便在一月圓之夜潛入了百花谷。當時他的修為已經是造物六重天之境,於百花谷中行走如入無人之境。

可是他差不多走遍了整個百花谷,也也沒有找到傳說中的萬年百花釀,就在他剛要離開時,突然從一通幽之境傳來了陣陣簫聲。

南宮無敵雖然於音律一竅不通,但是當那簫音入耳時,他心中升起了一陣清涼之意,仿佛在那炎夏之日,仿佛遇到了一股山間清泉,輕飲一口,頓覺渾身舒泰,那種感覺比他飲酒還有美好,於是茫茫然間,他便循著簫聲傳來的方向而去。

他走過一條幽靜的小道,便來到一片竹海。竹海中央之處矗立著一亭子,在那圓月之夜,月輝灑下,整個竹海泛著銀輝,清風微動,竹濤陣陣,讓人心靈澄澈。

他的眼睛掃過那亭子中時,他的心動了。在那亭子中,一道身影楚楚而立,她的美讓人窒息,不屬於人間,一雙靈動水眸,肌膚白皙勝雪,在那斑駁的竹影移動之間,清晰可見。

他的身體不由自己控制,慢慢的走向那亭子,他聞到了一股那女子特有的幽香,他看到了那個女子清新自然,從走進竹海,他的眼睛便沒有在那女子的身上移開過。

女子看著走進自己的男子,絲毫沒有害怕之意,她微微一笑,道:“公子深夜造訪,不知有何見教?”聲音清脆悅耳,動聽至極。

南宮無敵回過神來,輕聲道:“姑娘簫技了得,我是循著簫聲而來的!”

女子眼睛突然一亮,道:“莫非公子也是同道中人?”

南宮無敵搖頭笑道:“我於音律一竅不通。”

女子笑道:“公子謙虛了,這音律一道只是小道而已,只有我們這種不學無術之人用來娛樂的罷了。”

南宮無敵道:“姑娘此言差矣,天地巍然,萬道運行,哪有大小之分?”

女子聽了南宮無敵的話,噗嗤一笑,道:“小女子簫弄玉,不知公子高姓大名?”

南宮無敵道:“在下南宮無敵。”

兩人初次相識,卻似多年老友相逢,南宮無敵於這深夜出現,簫弄玉不疑其是賊,還與之相談甚歡。只因為在男子走進的那一瞬間,她的心中便已經有了那道身影,從此揮之不去。

在那以後,不知道多少個夜裏,他們的身影都出現在那竹海中的那亭子裏,他們一起譜寫了一曲又一曲,只是最讓他們難忘的依然是那初次相識時的月圓之夜曲。

就這樣過了幾個月,這一天,南宮無敵接到了南宮家的來信,要他接任南宮家的家主,同時迎娶同為四大家族的司馬家的家主的掌上明珠司馬靜。當他收到來信時,他心裏幾萬個不願意,可是鑒於四大家族的使命,他有任務去承擔自己的責任。

而他與簫弄玉相識的這些時間以來,他從未告訴過簫弄玉自己與司馬靜有婚約。並不是他要可以去隱瞞,只是他從未將這樁婚事放在心上。只是此刻家族來信,他才記起婚約這回事。他很想告訴簫弄玉,只是又怕他傷心,而家族的信一封接著一封的來,他實在沒有辦法了,於是他打算將簫弄玉帶回南宮家,再走一步算一步,若是沖突,他已決心,此生不負佳人!

就這樣,簫弄玉同南宮無敵回到了南宮家,當時整個南宮家因為簫弄玉的到來掀起一陣浪潮,只是都被壓了下去。

簫弄玉到了南宮家,由於她只是百花谷的一個釀酒弟子,身份卑微,再加上南宮無敵與司馬靜有婚約。她在南宮家可謂是寸步難行,只是每天都能和南宮無敵見面,兩人還能說說笑笑,撫琴弄簫,所以她也沒覺得有什麽。

可是這種日子並沒有過多久,她能見到南宮無敵的日子越來越少,每一次南宮無敵見到他都是一副憔悴的樣子,笑容也很勉強。她身份地下,自小受慣白眼,此時身在南宮家,心中有道不出的難受,此時南宮無敵的樣子,頓時讓她心涼。

於是她便有了離開南宮家的打算,只是她心裏又有些不甘,於是心中想到:“我要你記住我一輩子!”於是她盜走了南宮家被稱作禁術的“九幽攝魂曲”。整個南宮家頓時掀起滔天巨浪,派出無數高手追殺她,在她的路走到盡頭時,她遇到了改變她一身的那個人,天冥教主。

天冥教主在生死關頭救了她,於是她開始了她傳奇的一生,成了如今的天冥教的副教主。

南宮無敵自是不知道她離開南宮家後的一切經歷,在簫弄玉離開後,他渾渾噩噩中娶了司馬靜,成了南宮家的家主。

他從回憶中清醒過來,神色頗為苦澀,他開口道:“當年我並不是有意騙你的,我那時候一直想如何退了婚約,既不損司馬家的臉面,又能讓兩家人都同意的法子,那時候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,離開南宮家,放棄我的責任,可是你······?”

簫弄玉聽了南宮無敵的話,諷刺道:“是嗎?我記得當時你已經很少有時間理我,莫非你就是去忙著解決這事去了麽?”

“我······”南宮無敵想說什麽卻是又停住,沒有說出來。

簫弄玉再次冷笑道:“說不出話來了?是不是被戳穿謊言後難以啟齒?我想當初你是在準備著怎麽將我趕出南宮家,再去取司馬大小姐吧?”

南宮無敵不知道要怎麽說,他心裏有不能說的秘密,那是他們南宮家的使命,也是四大家族的使命,於是他開始沈默,過了一會兒,他再次道:“你知道‘九幽攝魂曲’為什麽被稱作禁術嗎?”

簫弄玉被南宮無敵突然的言語弄得一怔,她實在想不出“九幽攝魂曲”有什麽特別之處能被稱作禁術。當初她只是隨意從南宮家拿走的,她一直認為她被南宮家下了絕殺的命令,是因為她損了南宮家的尊嚴,可是現在聽到南宮無敵的話,再想到剛才說的南宮無敵說的什麽罪人。可是這些年來,她發現“九幽攝魂曲”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,只是比一般的功法稍微詭異強大,並沒有發現別的,此時她心裏更加疑惑,於是問道:“你這話什麽意思?”

南宮無敵道:“告訴你也無妨,那‘九幽攝魂曲’裏有一個關於神州大地生死存亡的秘密,也記錄了四大家族的使命,所以當初南宮家才會因此震動,其實那些追殺你的人不止南宮家,而是四大家族!“

簫弄玉的心中不由一震,她實在想不到這其中竟然有如此驚天之謎,不過她想道:“不對,我並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麽秘密。”她又繼續想到:“當初一直在逃命,所以沒來得及打開‘九幽攝魂曲’,而最先打開的便是救了她的天冥教主,莫非那秘密就是在那時救丟失了麽?”

簫弄玉沈思,南宮無敵沈默,他們本是戀人,如今身各一營,加上南宮無敵已經娶妻,生兒育女,簫弄玉也有自己的女兒,他們還會走到一起嗎?若不能,他們如今又在此相遇,徒惹悲傷,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弄人?

二人無話,月漸西斜,林中光亮漸暗,似人的心情一般。南宮無敵想著錦屏山的一幕幕,如今他在此見簫弄玉,南宮家的聲譽,家裏等著自己回歸的妻子,他當如何選擇?

南宮無敵暗嘆,原來自己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南宮無敵了,如今的他,一言一行,都將決定著南宮家的走向。中州大地,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是南宮家的家主,掌握無數人的生死,權傾中州一域,只是從來沒有能看得出他心中的無奈。

他做出了決定,他默默的走了,仿佛沒有來過一般,簫弄玉怔怔的站在原地,靜靜地看著那男子的離去。

“相見不如不見”,也許這是他們此刻心間最無奈的話語。他們下一次見面,也許只能用劍說話了。簫弄玉望著那遠去的背影,久久才回過神來,她將玉簫拿出,林間再次響起簫聲。第一次相遇,是月下簫聲,如今離別,依然是月下簫聲,雖是相同之曲,只是再難找回當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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